找钱的人

春节后上班第一天就遇上公交车故障，一群抱怨不停的人滞留在马路上，集体望着一个方向，呼着车来来没有。可怜我还拿着烫手的咖啡，一边还要往里面加糖和奶末。

地铁里倒是空得很。这是和刚才的公交车比起来。那辆空调车由于前两辆分别误车、车门坏掉，以至于一辆车里挤进三辆车的人。而且不幸，我的咖啡最后还是翻了出来，顺着别人的袖子化到地上。但是在地铁里才坐稳，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这次一共是两个小孩子。穿着完全一样的衣服，估计是最常见的校服，而我却没有见到过。一个小孩子先进这节车厢，他立即在门边一个女生面前跪下，开始磕响头。同时一直不停地叫唤可怜可怜他，大好人一定会多少给一点的。女孩本来在打手机，这么一搞就很尴尬，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喊了十多边。旁边的大人和那个女孩都没有要掏钱的意思，女孩被磨练得纹丝不动起来。这时候我伸手调高Mp3播放器的音量，男孩的叫喊真的太难以忍受。没想我手刚放到口袋里男孩就跪到我面前来了，并且立即开始给我磕响头。

平生第一次，有人给我磕头。而且他如果再多磕那么几分钟手里的五毛钱就要飞出去了――Mp3播放机和五毛钱一起放在口袋里。我目视前方，视线越过男孩的头。撇一撇脚边的孩子，乞求的目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天！如果这时候我能闪开就好了！偏偏被他堵住路。这时候我想到以前看到的讨饭一家打的的情景，虐待儿童强迫他们讨饭的父母，甚至是机器猫里住在宫殿里以讨饭为生的父亲和儿子。我想帮他，但是看到他霸道的样子想到他父母我真的不敢给钱。事实上我几乎从不给路边古怪的乞讨者钱。无论他们残疾地多厉害，小孩年纪多小。

我气定神闲。这时候另一个小孩穿过我们这节车厢，于是我脚边这位放弃了我这种貌似心软其实一毛不拔的人，换了个人继续磕头。叹气，调音量。没有救助机构吗？他们才只有六七岁而已！

下了地铁，跑了几个商场。都是人。除了人还是人。更不幸的是突然下雨了，只好暂时在书店避雨。福州路上的大众书局现在在畅销书上贴大红标签。百无聊赖，朋友硬是要找到畅销榜上排第一的Photoshop类书籍。我们已经发现了二、三、四、五名。有些其实不是Photoshop类的，我认为没有必要非找到那个找不到的No.1，即便找到也没有意义。本来我看到电脑方面的书就提不起兴趣。正在我们绕着书架转的时候我被人敲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一位大叔。大叔伸过一张塑封的纸片。上书他是聋哑人，希望你能捐出两元钱，并指给他看生肖。很是莫名。我想到以前自制挂件到学校来贩卖的聋哑女孩。我给她双倍还多的钱她硬是不要。这位大叔看上去人也蛮好，总归比前面遇到的男孩要好，于是我掏钱了。

大叔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从生肖、出生月份、螺纹等多方面评估的运程分析。还好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不然遇到这么邪恶的大叔我可是惨到头了。上面写我一辈子发不了财，即便一阵子有了点小钱也不过是暂时的，今天有就保不了明天了。我对人冷淡，不会找到幸福。我和人相处得也不好，时常有矛盾。在投资方面更是失败中的失败。死得也很惨。没有才华，碌碌无为。大叔这么咒我真是应该啊！我现在完全相信他是假冒的聋哑人。

雨开始下了就没停过。我只好冒雨前行。一家一家的商厦是暂时躲避雨水的港湾。在南京路一商厦里我和朋友又被一双黑手向前推。力气还蛮大的。这位阿姨一定要我们上楼，去免费试试她们公司的仪器，用了以后可以知道自己的皮肤适合怎样的化妆品。可能她看到我们一直在店里转悠，而且又年幼无知的样子，于是卯上了我们。我确实是年幼无知，但我这种情况用不着化妆品的基本事实我还是明白的。一阵推搡。她嘴上说得好是客气，我们也客客气气地说真的是不用了，手下就快要打起来了。真是恐怖，商场难道没有保安么？

毕竟我们是两个人，总算成功推开了这个狗皮膏药。还没站稳又一位阿姨从地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我们面前。要推荐一个什么什么。她才开口我就说谢谢！再见！然后立即头也不回地逃开。

出商场的时候发现下雨前一个卖伞的也没有，现在突然有一群，把门口都堵住了。几个外地男女跟在我们后面，往我们手里塞伞：“十元一把！”“太贵了！”我回应。“十元一把！”他们看到我们冒雨横冲直撞的样子很有自信地继续紧追不舍。我只好以更快的脚步迅速完全冲进雨里而且大步向前迈，他们这下才算放弃。

回到家里浑身湿透。换衣服，吃东西，打开音响，放碟。看着自己一幅狼狈样。这些急吼吼的人，小贩、叫花子、推销员，我看有相似的地方。都是这么需要钱。我在他们面前是这么嫩，这么急促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