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家彼得》：白日梦礼赞

麦克尤恩在序言中说，每写一段都会大声朗读给孩子们听，听取他们的意见并作修改。此法让人想起白居易。效果也类似：麦克尤恩这部写给孩子看的童书语言生动、简单、幽默，多见口语，没有冷僻词汇。全书借助彼得喜欢幻想的特点，让读者在真实世界和彼得的幻想世界中穿梭，童趣横生。加之每个故事篇幅都不长，且配插图，当是能让小朋友喜欢的。

写给孩子看的童书不一定浅薄无味，童书也能展现出作者文学功底。麦克尤恩就将彼得这个人物塑造得很成功。真正是通过彼得的世界写彼得，任凭人物自己说话。给人感觉本书之所以是童书，全因主人公是儿童，主人公的世界恰好是儿童世界而已。故一本通俗的童书竟会出现在许多国家的成人读物书架上——在我国也不例外。

除了人物塑造，其故事结构也精心设计。全书只有一篇人物简介和七个小故事，看似独立却环环相扣，层层推进地展现了彼得的成长经历。各章节梗概如下：

我们可以看到，彼得的兴趣点从玩具娃娃、空想出来的事物，逐步转移到江洋大盗和女孩子身上。彼得的活动范围也不断扩大，由家庭扩展到社会，逐步学会尊重和礼让，人生诸多重要的第一次都被包含在七个小故事中。彼得和玩具、猫，甚至婴儿互换过角色，通过变形和幻想，扮演过多种角色，对应的，在真实世界中彼得也学会了扮演多重角色。从眼中只有自己的儿童，到成为一个朋友、伙伴、哥哥、儿子、公民，最终情窦初开，成为一个小恋人。具有普遍性的小男生成长历程被麦克尤恩通过几个简单好玩的故事完整地呈现出来，构思巧妙。

但与大多数成长小说不同的地方在于小说立足点是儿童白日梦般的奇思妙想——被许多成年人怀念和记忆的童年爱好，但又是最不被成年人重视、反而屡遭阻挠的爱好。有别于奇幻或科幻小说，彼得每次灵感大发都与现实生活有关，最终也会被拉回现实中来，叙述过程中也时刻可见真实世界的反馈。本书的世界依然是一个真实世界，而不是一个完全架空的幻想世界。或许，麦克尤恩在寻找着白日梦的现实根基。

轻松愉快之间，这本童书能帮助我们回忆起童年的故事往往与许多普普通通的事情和为这些事情抹上个人标记的记忆连接在一起。消失、隐身、变身、灵魂转移、英雄救美、擒拿大盗，童年在幻想中度过，人也随之学会许多宝贵的美德。麦克尤恩在异常朴实的故事中暗含着对儿童世界的思考以及对人类成长过程的探究。人离不开虚构故事，无论头脑中不成形的幻想场景，还是精巧的小说。儿童世界被一些成年人误解，原因之一就是这些成年人忘记了自己也曾是梦想家。

梦想家彼得 The Daydreamer
伊恩·麦克尤恩 Ian McEwan
孙仲旭 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5月
（中英对照，带插图）
刊于2009年10月《通俗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