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gwai @ MAO
2011-11-28 暖场：惘闻
宣传海报上说Mogwai是“后摇之王”。但假如你稍微了解一点后摇（Post rock）这个名称的由来和其他后摇乐队，便知这个说法过于夸张，Mogwai并不是后摇的开创者，硬要和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这样的真正王者分个胜负好像也不合适。后摇，就像所谓的另类（Alternative）流派一样，只是笼统地表述出某个特定历史阶段有新的音乐形式出现，而无法概括这些崭新音乐形式的特点，所以，最好忘记Mogwai是后摇领域最大的几面旗帜之一。
如果听专辑你还没意识到，那么看了他们现场你能感觉倒，Mogwai是如今已经不多了的、在摇滚这条路上继续前进着的乐队。在夯实吉他功力上下猛功，但又不会去重复前辈们走过的道路。他们不是那种从古典乐转过来的后摇乐队，不会让弦乐四重奏成为主导，放大段大段的钢琴独奏，没有死守的规矩，没有各种机关算尽的伏笔，也不是那种一个人窝在卧室里摆弄电脑便摆弄出来的小格局电子乐。他们确实玩遍许多元素，又被其他乐队模仿，但是这一晚我们知道，他们依然是那个诞生之初就与众不同的摇滚乐队Mogwai。他们的现场是那种我久久寻觅的、纯正的摇滚现场，由吉他唱主角的、最传统的摇滚乐。忘记设备好坏，忘记演奏技术的高超，忘记周围有很多人，忘记屏幕上放的视频，忘记拍照签名买碟，没有串场用的玩笑话，忘记昨天，也忘记明天，忘记烦恼，忘记你曾经听过Mogwai，全宇宙只有你，然后忘记你自己。
《Friend of the Night》和《Hunted by a Freak》酝酿好情绪，长篇的《Mogwai Fear Satan》连着《Batcat》，落泪，哭号。朋友们，还记得《Young Team》么？Mogwai就像撒旦，那时候Mogwai的音乐没有剧情，没有画面感，什么也没有，一遍一遍地重复、升华，紧紧抓住你的情绪，投身酒神的狂欢，迎接的不是暴风雨，而是天蹦地裂。睁大眼睛，不是狂喜，也没有悲哀，泪水不知从何而来。他们触动的不是你的智慧，而是作为动物便已有的感官。你便知道摇滚乐的神话从何而来。不要羡慕前辈们，我们这个时代有我们自己的酒神。
没有《Like Herod》，天那，自然没有这首。《Mogwai Fear Satan》已经是莫大的恩惠，近年来他们最不安静的作品之一《Batcat》起到了很好的过渡作用，（显得他们好像一直没变，天知道《Hawk Is Howling》比《Young Team》差多少），引出了《My Father My King》。返场唯一一首，超过20分钟。这首是他们已经好久没演了的。看看今年其他巡演场次的曲目单吧，一大半是最近5年的作品，《Mr Beast》都已经可以算入老专辑了。到了上海，只是变了3首，但拉掉的全部是新歌，加入的都是绝想不到的老歌，最后效果比较柔和的大概就是《You’re Lionel Richie》的部分段落以及《How to be a Werewolf》。当然这也不能称为柔和，只是不够劲，《How to be a Werewolf》是个小品，一个引子。我渴求着他们制造出更大的噪音。诚然，Mogwai不是一个很硬核、很吵闹、并以此为乐的乐队，虽然有时候他们干得很过瘾。他们的根基是优美的旋律、辨识度很高的、不可复制的旋律。他们知道旋律才是让人出神入化的关键，而不是噪音。《Hardcore Will Never Die, But You Will》不知所措得混合了他们多年来的各种尝试，有些东西Sonic Youth更年轻的追随者们也在玩，一点氛围，一点朋克，一点杂揉，这些都没有在现场大量出现。他们是第一次来上海，他们也不知道下次何时再来，怀揣着苏格兰人的骄傲，凯尔特人球迷的自豪，他们要带着绿白相间的围巾来，他们要带着Satan、Father来，带着《Special Moves》和BBC的精选歌曲来。所有的激情，当晚可以释放出的激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出窍的状态。自然而然地，你可能只是默默地站着，却卸下了所有的负担，获得前所未有的舒解，在挤满人的场子里却收获了整个开阔的世界。没有画面感，是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走过太多城市，积怨已久的情绪如火山喷发。或许这就是狂喜？狂喜没有微笑，而是泪水。在演出之后，持续亢奋几天几夜，他们的微笑一直在我眼前。
最近5年里，我在上海所看的近70场演出中，只有Sonic Youth的演出可以与之比肩。Mogwai的演出更加忘情一些。我曾经说过，Mogwai是我的器乐音乐启蒙乐队，虽然最近几年不是太令人满意，最近2年更是没怎么听，但是曾经的熟悉一涌而上。因为Mogwai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人心灵相通，所以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陷入同样的情绪中。音乐很玄妙，无法以理性衡量。有些乐队技术无可挑剔，音乐比技术更加感人，完全没有那种纯搞技术不通人情的效果。我不知道我们追求的是不是就是像今晚这样的不同寻常的体验，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感受到的、促进我们重新想更多、获得更多去热爱他人他物的力量。纯粹的音乐或许就是这样，无法提供理性思考，在没有人声、没有任何暗示的时候。但无论是不是这样，毫无疑问Mogwai是全苏格兰的骄傲。
曲目单：
- White Noise #H
- Ithica 27 ϕ 9 #TR
- How to Be a Werewolf #H
- I’m Jim Morrision, I’m Dead #Hawk
- Mexican Grand Prix #H
- New Paths to Helicon 1 #BBC
- Auto Rock #Mr
- You’re Lionel Richie #H
- Friend of the Night #Mr
- Hunted by a Freak #SM
- Mogwai Fear Satan #Y
- Batcat #Hawk
- My Father My King #M（返场）
关于暖场乐队：惘闻
老谢亮了得意的螺丝刀技术，他们估计是在酝酿新专辑，表演了好几首新歌，新歌气场愈发宏大，且愈发明亮，尝试了完全不同风味的旋律，很有意思。令人无限生情，很出彩。如若不是Mogwai的演出太过优秀，惘闻当晚表现得其实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