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论讲稿》：文论之美

书名：从胡塞尔到德里达——西方文论讲稿
作者：赵一凡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2007年10月

笔者对文论了解甚少，多年前看过张隆溪的《二十世纪西方文论述评》，算是启蒙。张隆溪主要从文学理论角度来谈，十分明晰。其中关于读者、作者、作品（文本）、批评者（评论者）四者之间的关系给我印象最为深刻。今次读罢赵一凡老师的《西方文论讲稿》 上册，获得截然不同的感受。赵老师谈西方文论，从现代性本质入手，超越现代/后现代主义文艺的概念，对文艺现代性、哲学现代性、社会现代性这三大现代性主要问题分别开讲；章节安排超越简单时间顺序和派别分类归纳法，从思想演变入手，主要分德国现象学、结构/后结构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西马将在下册中讲述）三大块，涉及哲学、语言学、社会学等多门学科，纵观中西文化，从流派演变、互相之间的联系和促进、流派间的矛盾争论来讲。赵老师的讲稿让不能对多门学 科都触类旁通的读者知识面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且由于安排方式巧妙，很多地方都前后关联，所以阅读时丝毫感觉不到枯燥乏味，反而越读越有劲儿。

翻开讲稿，开篇地图式总览有疏通之用，此为绝佳手法，让读者能得到总体上的把握。随后第一编讲德国现象学。赵老师花大力气在哲学问题上，从黑格尔谈到 胡塞尔，再到海德格尔，一条线走下来让德国现象学的发展脉络清晰可见。笔者对文学了解多些，对哲学问题涉及较少，此番赵老师忽然将哲学问题抛了过来，甚为及时，笔者日后如要研读海德格尔等人著作便有的放矢，做到心中有底。

第二编从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讲起，到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结束。亦是先做一番出彩的结构主义总体回顾，然后按发展脉络讲解个中代表。赵老师没有生硬地根据流 派划分段落，而是融为一炉。从萨特的存在主义，到巴赫金的形式主义，再到巴特的后结构主义，从拆解成性的拉康，到解构主义代表德里达。赵老师在讲解这些大 师的理论时没有武断下结论，而是一直在梳清脉络，每讲一个人都不忘找寻其理论根基，追根刨底。德里达原来根植于德国现象学，那就不妨回顾一番索绪尔等人对 他的影响，我们发现，很多理论都是按照相互间关联而被一并带出，互相牵扯，很是精彩。这种方式很可能能让读者更好地理解其理论，至少能让读者宏观把握一 番。赵老师在叙述时也不忘同时展现与之对立的学派，让讲稿呈现出错综、缠绕的开放性状态。最后留下疑问，提出其理论缺陷，观望其未来发展。赵老师将大量精 力都放在其中的演变经过，和异同比照上。有些关键人物前后穿插出现，而有些人物理论奇特，涉及多个领域或者有杰出贡献的，就单列多章，着重分析。时间性和 人为划分都靠边，一切听从思想发展过程的安排。于是读者始终参与到领悟和理解之中，获益多多。

在赵老师的讲稿里，没有结论，只有引用和归纳，要么就是便于读者理解的比喻，详细的参考书目和出处标注。读完讲稿，笔者迫不及待地欲找寻相关书籍，进 一步翻阅。一部讲稿如果能力求讲稿清晰明白，并能激起读者兴趣，引领读者进入文论的奥义世界，不断思索，不断提问，那该是不错的指导书籍了罢。

值得一提的是，赵老师深受钱锺书教诲，行文有老派文人气韵，广征博引，欲贯通中西。从老庄到钱锺书著作，均有参考性引文，多处很有启发意义，比如引《环碧斋小言》那段。赵老师支持钱锺书打通中西的看法，以及“合而不同”的态度，这也是很值得借鉴的。此外，赵老师师从丹尼尔·艾伦教授，亦吸取其不断探索、永不停歇的精神。整本文论中二者对赵老师的影响随处可见，或许此二人是赵老师的思想根源罢。

讲稿后两编（西马和后学面面观）收于下册，将于明年问世，命名为《从卢卡奇到萨义德——西方文论讲稿》，对于很多听过赵老师课的同学或者久仰其名的读者来说亦是趋之若鹜。

刊于2008年2月《通俗歌曲·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