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tchfork专访:of Montreal的Kevin Barnes
和他在舞台上的独特个性不同,of Montreal的Kevin Barnes——今年最佳专辑之一《Hissing Fauna, Are You the Destroyer?》的首要幕后主脑——在电话上轻声细语,神志清醒。Barnes毫不隐瞒地谈起如何与故去的亡灵一起生活,还提到of Montreal可能会以疯克(Funk)乐队的新面目重生。依然不清楚Barnes是否能摆脱这种变形状态,但有一点你可以确信,看他哭肯定很有劲儿。
(P为Pitchfork,KB为Kevin Barnes)
P:今年早些时候你在Myspace的日志上宣称正处于“探究我意识中黑暗和邪恶面”的过程中,现在进展如何?
KB:(笑)进展不错。
P:当你进行这种陈述时,我猜你提到了最近正在做的作品。那么对你阴暗面的探究有没有体现在新歌中?或者你提到的主要是新作的歌词部分?
KB:主要是歌词。
P:这和《Hissing Fauna》有什么不同?那是一张探究你意识中的黑暗面,甚至可能是可憎面的专辑。你的新作将把这个主题转向新的方向了吗?或者说,你认为这些歌曲是你在上张专辑中所探究内容的续篇吗?
kB:很难说,因为《Hissing Fauna》是非常个人化的。正在做的新专辑也是个人化的,但是没必要成为我个人经验的反映。为了这些新歌我编造了一个角色——一个创作型演唱者——许多歌是从他的视角写的。他和我不同,虽然我意识到他明显是我的一部分。他更自大一点,同情心更少,不那么关心成为一个P.C.。他让我以不同的方式接触事物。我认为当人们进行艺术创造时,他们是在试图用积极的面貌呈现出他们本身。没人真的想成为一个笨蛋。所以只要你能控制它,你就永远不会真的把你个人的东 西展现在艺术作品中。我认为设法说服我的本性,尤其那些人性中令人讨厌的部分很有意思。
P:你还在上述博客中提到,你认为总体而言独立乐变得太优雅了,现在的独立乐关注“犯罪与世俗”还不够。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你甚至可以在单子上加上“性”。
KB:哈,肯定的。
P:但这是如何造成的呢?为什么今天独立乐看上去太过优雅和精致?是否因为如今这个流派在主流获得成功的可能性相当小?是否因为独立摇滚从很大程度上来讲只是断绝了与其朋克根基的联系?
KB:我认为主要因为这些音乐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做的,对独立乐有个反作用。孩子们并未真正理解朋克或者硬核。但同时他们也没能理解Limp Bizkit一类的乐队。
P:我认为这种温和的发展趋势可能会有积极的一面。
KB:是的。更知性一点,对情绪更为克制一点,可能更诗意。
P:你也写到,关注犯罪和世俗的决定是受法国作家让·热内(Jean Genet)个人经历的启发。他在二十世纪里从无足轻重的犯人成长为受人尊敬的作家。却在生命临近尾声时热内深陷政治之中,甚至去美国和黑豹党待了一段时 间。你认为你正在跟随这种发展过程吗?政治会在你的新作中扮演何种角色?
KB:我认为政治唯一能扮演的角色出现在科幻小说的场景中。当你设想一个恐怖的、潜在的未来的时候——在那里我们失去一切我们人类的权力,老大哥掌控一 切。政治在那里。每当我思考政治时我是真的沮丧了,因为它太虚伪。从政的人就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处于一种让他们和宗教领袖非常相像的糟糕地位。 整件事情非常令人困惑,因为他们被假想成一部分群众的代表。正因为他们被假想为正在代表着某个阶层,所以他们不可能有真实的个体身份。这对我而言很奇异。 你没有真实的个体身份居然也能驾驭权利。我感到思考这东西很有意思。为什么有些人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他们必须丢失他们的个体身份以便成为重大历史人物。如 果你并不真的存在,如果你甚至没有一个真实的身份,那成为这样一个历史人物的好处是什么?其它那些关于政治的东西太过明白了,以至于我不能写一些诸如反布 什的歌曲。就像,“是的,我们知道。”(笑)写那样的歌对我而言不够浪漫,一点也不神秘,还很无趣。
P:创作专辑时你和妻子暂时分居了。她如何看待这张专辑?包括最终的制作和歌曲的创作过程。
KB:她很支持我,她不想成为我创作过程上的障碍。但是我知道她对整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你能选择对一些事情感到悲伤,也能选择关注那些不会让你悲伤的事情。(笑)
P:你认为《Hissing Fauna》的创作使得此事很难调节吗?或者有些东西——你曾从你的体系外得到过——能使事情变得容易些?
KB:我不认为专辑创作在这件事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我是一个歌曲创作者,我打算写一些在我个人生活中发生的事。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认为我的音乐会有些虚假。
P:你想通过你的表演,在每个夜晚重现并回访那些危机时刻?
KB:这是一件有趣的事。很明显,你做的工作越多,那件事对你的冲击就越少。当然,表演这些超级个人化的作品有点奇怪。但因为音乐本身非常活泼有趣,可以 随之翩翩起舞,我认为当我表演的时候,当我进入歌中角色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我只是进入一种机械的模式。有一种超然的感觉。当然我也有和大家一样的想法:与人分享,从观众中得到反馈,意识到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台上抱怨我个人的困难时期。所幸很多人能够明白我在唱什么。
P:从人们在各种留言板和网站上对专辑的反应来看,这张专辑对许多听众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你对人们对你的作品有如此发自肺腑的反应感到高兴吗?你的情感是否真的受到过打击?
KB:你太客气了。我写的只是人人都会写的寻常主题。当我想要走过这些经历时,我会借助于此类歌曲,它们对我而言很重要。像John Lennon的《Plastic Ono Band》,Alex Chilton和Big Star的《Sister Lovers》, 通过对心理和情感崩溃的直白,他们唱出了人性的共有特点。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些创作者发表那些作品时内心也曾受到过打击。但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音乐是人们能够从最深的情感层面辨识出的音乐。所以我并不为情感上的事感到窘迫或者自卑。我只是对能够创造出为人们所理解的音乐而感到高兴。
P:如果人生这出戏的终局是命中注定的,你为什么想要长久地深入人性中的阴暗面?
KB:我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因为当我“对一切感到高兴,想要写一些充满喜悦的小情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过巨大的幸福。每件事都是复杂的,你度 过的每分钟都蕴含着巨大的情感。我正在做的新专辑非常支离破碎、情绪分裂,表现了感知和情绪的所有不同面。有时候很不正经,有时候很欢悦。我想这是对我思 想内在变化的反射,可能也是大部分人的思想。
P:在这种想法背后,实际的音乐也具有这种精神分裂的风格吗?你继续了你在《Hissing Fauna》中发展的快活、独特的音乐吗?或者你有了新的方向?
KB:音乐也基于这种想法。但是真的没必要让人感觉到延续性。新专辑确实是疯克化的。可能结束了《Hissing Fauna》中像“Faberge Falls for Shuggie”和“Labyrinthian Pomp”那样的风格。新风格朝那种方向进一步发展了。我发现自己为之感到兴奋,新风格貌似是我过去从未做出过的,它对我而言依然神秘。我感到那是我可以 在这种流派中使用的。我兴致盎然,因为它更早地触及了我们正在谈论的东西,它可以用来对抗独立摇滚中和谐和温和的一面。疯克音乐也会不像它那样。
P:疯克音乐时常肮脏而且不礼貌。它对你下张专辑的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KB:我为前面提到的那个角色设定了背景故事,这太有趣了。角色的名字叫Georgie Friut,他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变性黑人。他曾是一个男人,也曾是一个女人,最终又变回一个男人。他坐过牢。70年代他参与了一个叫Arousal的乐 队,那是一个类似Ohio Players的疯克摇滚乐队。后来他陷入了各种各样的困境。我在脑子里凭空想象出这个角色,这很有意思。他和我的个人经历截然不同,但是我能如此真切地 辨识出这个角色。我认为这是因为我非常喜欢Sly and the Family Stone、Stevie Wonder,以及Isaac Hayes和所有那些人。我只是想象在那样的日子里,通过你看世界的方式,凭你的教养,你会如何去做。这让一切变得有声色,让你的所有观点变得有声色。尝 试进入角色很有趣,对你和你的生活而言新角色是如此陌生,这是真正有益的经历。
P:你害怕这个角色被别人曲解吗?你完全不像一个变性的非洲裔美国人。(笑)你在意这样一种角色设定会招致某些人的抵触吗?
KB:不怕。因为那不是肮脏的经历。对我而言进入角色完成这张专辑是非常纯净的经历。虽然我知道之后不得不面对一些反对之音。但是当我工作的时候我尝试让这些事情远离我的大脑。
Interview: Kevin Barnes
from Pitchfork 2007-11-19
采访 / Mike Carriere
翻译/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