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9年之久,苏州后摇乐队优雅的迟到者(Grace Latecomer)终于在今年发行了首张专辑《9亿光年》。中秋假期期间,大叔们在上海创意园区红坊内的On Stage内举行首发巡演上海站演出。在这个艺术馆、画廊和高端创意产业的知名企业林立的地方,大叔们用一辆拉风的保时捷跑车搬运设备,逼格甚高。放下乐器,优雅的迟到者的几位成员是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企业高官或者自由职业者,基本都已婚有娃,后进队的85后小将也锁定了结婚对象。而拿起乐器他们就是苏州资历最老的后摇乐队,在打拼事业有了物质保障之后,依然难以割舍少年时埋下的摇滚情怀。
处女专辑《9亿光年》是一次过往岁月的成果展示,一篇毕业论文。出专辑不是省心的事,对独立音乐人来说尤其如此。从录音到制作,前前后后林林总总让大叔们砸了不少钱。随CD附赠铁皮盒子和与曲目相配合的精美风景明信片,文艺指数爆表。9亿光年是漫漫长路,9年后待音乐依然犹如初恋。
本刊采访了乐队创始人、吉他手田辛,和另一位吉他手陈冬,为大家呈现这个谜一样大叔团的风采。
田:田辛,陈:陈冬
Q:用一句话介绍一下乐队。
田:姑苏折腾系后摇团体,Uncle learns to rock(大叔学摇滚,仿迈克学摇滚)。
Q:大叔的称谓是从何时开始的?
田:从身体和内心变成大叔的那一刻开始的。
Q:乐队宣传现在更多使用中文名,什么原因?
田:
- 我们的鼓手永远无法正确地书写出自己乐队的原英文名。
- 我们的经纪人永远无法正确流畅地读出我们乐队的原英文名。
- 我们的乐迷在现场或者社交媒体上基本懒于喊出我们的英文全称,而仅以昵称“哥累死”代替。
这些因素促使我们最终浪子回头,奔向中文的怀抱。
Q:优雅的迟到者应该算是国内鼻祖级后摇乐队之一,比较早开始玩后摇的。但是过了9年,一直到后摇好像都火过了才姗姗来迟推出了第一张专辑。这是什么情况?这张专辑为何拖那么久?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陈:大概平时没时间排练吧,哈哈。还有就是我们队里有完美主义者,要求比较高,总是改来改去,总有不满意的地方,慢慢磨。
田:其实从现状来看,现在国内的后摇音景正处于白热化状态,我们虽然迟到了若干年,但正好一脚踏入了火炉,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五六七八年前关乎“后摇是什么玩意”的初级问题现在貌似不用每次都认真回答了。
就心情而言,很简单,一次历经九年的折腾终成正果之后唯一的感觉是非常释怀,毕竟作为独立乐队,外界环境的变化对于我们的影响可以忽略。
Q:专辑名字《9亿光年》是谁想出来的?因为乐队成立了9年?光年不是距离单位吗?
田:专辑名是吉他手和鼓手的点子。这个名称是从二十个方案中挑选出来的,决定过程很纠结,最终的一槌定音来自于我们的合作厂牌1724唱片主理人牛磊。这个痛苦过程最终的成果是,接下来的19首歌曲我们不需要再度绞尽脑汁思考歌名了。之所以叫9亿光年,和专辑中的歌曲《Milk Planet》有关,Milk Planet同时也是我们深处于美术馆的自建录音棚的名称。在我们的脑海中,Milk Planet是一颗距离地球9亿光年的奶白色行星,我们以一亿光年每年的速度,用了整整9年把自己的作品带到了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所以我们的迟到就显得情有可原。这就是9这个数字的来历。当然,还有宿命,比如采访我们的叫九间。
Q:新专辑有哪些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陈:虽然是早前作品的精选合辑,在重新演绎的时候我们首次加入了女声,口风琴也是新的尝试。现阶段还在不断磨合。这些变化可以从我们的现场中感受到。
Q:曲目名有很多是地名,寓意是什么?
田:《鸭乌岭》源自于鼓手邱斌经常去攀爬的一座苏州的神秘山丘,无论是山名还是山景从温暖到肃杀的变化,都暗合这首歌曲的表征和内质。
《灵岩》在创作时因为初始动机的神秘色彩而被冠以“镇魂曲”的代号——把这个意象实体化的话联想到的就是一块镇住灵魂的巨石,而苏州恰巧有一座灵岩山。
其实,和所有后摇乐队的歌曲一样,歌名的寓意没有特定的指向,都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
Q:介绍一下专辑中最喜欢的一首曲目。
田:《鸭乌岭》。从情感讲这是乐队组成之后的第一首作品,但却是最后一首真正成型的;从音乐上来讲《鸭乌岭》后半段爆发出的后金即视感唤醒了大叔身体中潜藏已久的躁动之心。
Q:新专辑封面很Efterklang那种的北欧风格。谁设计的?什么含义?
田:整个视觉系统是吉他手田辛设计的。把宏大的宇宙微缩于一个微观的立方体之中,神秘之手正以数字9的手势操纵和点拨着这个荒谬而虚无的世界。
Q:微博上看到制作专辑花费了数十万?
陈:寻觅录音棚周折很多,一定要找录音条件好的,这当然是一笔费用。找到场地后发现没有录音师。你知道,录音和演奏并不是同一件事,有不同的技术要求。我们本身都不是职业录音师,没有人有经验,制作专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此生头一遭。怎么办呢?吉他手自己买书看,从头自学。
到了母带处理的时候先花大价钱找了一位很知名的美国混音师。他倒是很诚实,坦言自己是做后朋的,从没做过后摇,这是一个隐患。我们先合作尝试做了一首歌,出来的效果确实不好,怎么办呢?又重新找人。我们后来请到了北欧的混音师Magnus Production做母带处理,他接手过Pg.lost和EF,后摇做得比较多。这次的效果就不错。当然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次专辑制作还是有遗憾的,你在现场能听到的一些效果专辑里没能做出来,于是有些东西没有通过专辑表达出来。这是我们经验欠缺所致,毕竟是第一次。等以后有经验了,专辑应该能做得更好。
希望大家来看我们的演出,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Q:谈一下没有如期上市的CD遭遇了什么情况。
田:唱片出版审批的周期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用了28天才尘埃落定,而我们本来的设想是一个星期,因此造成了印刷及压盘的后续工作不同程度的延误。另外一个原因是,从我们的潜意识来讲,始终期望我们的行事风格能够队如其名——必须迟到,必须不准时,必须处乱不惊,所以你也可以把整个过程看作一个糟糕的行为艺术。
Q:介绍一下大叔的日常。平时工作忙不忙?
陈:除了后加入的贝斯手是一位85后,其他都是大叔。队里有一位自由职业者,其他人都有固定工作。我们有苏州土著,还有在山东读大学的广州人,现在所有人都在苏州工作和生活,买房,结婚生子,最后一位85后也即将结婚。忙也忙的,我本人是酒店业的,接政府项目,平时要处理很多事务,还要轮夜班,没有太多时间排练。当然苏州的生活节奏和上海比起来慢不少,苏州还是比较适合生活的。
Q:这次巡演是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
陈:是的。你比如第一站无锡演出。演出当天是周五,还要上班。下班后直接跑的无锡。一部分人搬设备先过去,我坐火车到无锡再打车,路程上至少一个半小时吧,到了之后立即彩排,再投入演出,一直忙到晚上,整天都没有休息。另外老年人嘛,你懂的,第二天早上8点半就自然醒了,睡不着了,就这样醒着,所以也没睡好。下午一点去赶从无锡到上海的火车,到达上海之后搬运设备,排练,场地调音,开始准备晚上演出。
Q:首轮巡演安排的地点都是江浙一带,这也是考虑了工作时间的问题?
陈:对。所以我们选择了中秋以及中秋之后的双休日进行演出。当然当时没有考虑到中秋档期上海演出繁多的问题。受到工作影响,档期很紧张的。我们也想多跑点地方,但是都没时间。比如杭州没有去就是个遗憾。我们找过很多杭州的场地,都没有合适档期。
我们明年想请个年假,往南方去,走远一点。比如去深圳、香港。尤其是香港,去香港那可是某种证明,让别人认识我们的一个机会,不计成本也要去一次香港。
Q:谈一下新专辑首轮演出的感受。观众反响如何?哪个城市的观众最热情?
田:现场听众的反响非常好,我们的音墙有幸震撼到了几百位乐迷的内心,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感觉也很奇妙——这竟然是来自以温文尔雅著称的苏州的一支乐队。义乌是我们印象最深刻也是观众最多最热情的城市,这场近乎爆棚的演出所在地隔壁酒吧也是最奇幻的——它的前身是一座庙宇,所以不是正统意义上的Livehouse,但是独特的氛围以及建筑结构造就的声场成就了我们内心中最难忘的一场演出。
Q:做后摇9年,你们私下喜欢哪种风格的音乐?
陈:我们都喜欢欧美系的后摇,特别大气、技术特别好的那种。比如我喜欢澳大利亚的Sleepmakeswaves,还有Maybeshewill。我们队长是偏技术型的,以前玩金属。85后的贝斯手也玩过金属,这些影响潜移默化都可以从我们的音乐中听出来。我们有些处理是有金属遗风的。
Q:推荐几个你觉得值得一听的苏州乐队。
田:哥累死累他干吗乐队,Grace Latecomer乐队, 优雅的迟到者乐队。
Q:是什么让你们坚持了下来?
田:因为没有什么不可抗力可以促使我们对自己的音乐弃权。
Q:做了这么多年后摇,未来会改变风格吗?
田:《9亿光年》内的作品都来源于07–10年,都是正统纯粹的Post-Rock,而我们正在创作中的作品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因为近几年之内后摇正在重返它本初的颠覆姿态,束缚更少,风格的交叉融合更多。但无论如何,初心不变,后摇始终是我们的根基。
Q:感谢百忙之中接受采访。
《9亿光年》六首曲目一句话推荐:
- Milk Planet:
假装温柔的开始,奶白色星球召唤你 - 她击中了闪电:
耐听的旋律和后段刺激的转变让此曲过耳不忘 - 鸭乌岭:
优雅的迟到者代表作,这首曲目的现场演出打动了很多人。现场压轴曲目的不二之选 - 雪盲:
传统的大气派后摇,舒缓的开端,爆发,然后在沉寂中结束 - Music Is Over Silence Is On:
另一款持久续航型正统后摇 - 灵岩:
曼妙有灵气,重归宁静
刊于《通俗歌曲》2014年10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