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z Ferdinand: Tonight: Franz Ferdinand

乐队：Franz Ferdinand
专辑：Tonight: Franz Ferdinand
风格：Post punk
出品：Domino
年份：2009
刊于2009年5月《通俗歌曲·摇滚》

今晚你能让我留下吗？

——后朋大牌Franz Ferdinand浮生记

无论是熟知80年代后朋和新浪潮的老乐迷，还是赶上十年前后朋复兴风潮大行其道的新乐迷，应该都记得Franz Ferdinand是以英国新世纪第一后朋天团的姿态登台亮相的。2004年出道时曾获评论界和听众共同追捧，风头一时无二。不过这支出道即跃居一线的乐队上张专辑还要追溯至2005年，上张单曲是2006年。此后坊间关于第三张专辑的传闻不断，却始终不见成果。望眼欲穿近四年，众人方于今年二月等来后朋大哥们的第三张专辑《Tonight: Franz Ferdinand》。

四年等一张专辑是要有耐心的，这可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四年间英国乐坛的后浪冲上来不少。和Franz Ferdinand差不多时候出道的Kaiser Chiefs、Kasabian、The Bravery已渐渐失去号召力，现在是Arctic Monkeys和Kings Of Leon这样的乐队掌管天下，当然还少不了去年重新杀回来的Coldplay。即便在Domino，Franz Ferdinand也早已不是销量王，Arctic Monkeys比他们更年轻、更卖座。与此同时，随着Elbow、Snow Patrol等传统英式乐队的回归，世纪初英美两地同时撑起来的复古风潮也悄然失宠。Franz Ferdinand亲自提携出来的Bloc Party脱胎换骨，尝试着在苦练吉他技巧和采用电子合成之间取得平衡，敢问去年的新专辑还剩多少后朋气质？在Franz Ferdinand之前的Interpol江郎才尽，The Strokes、The Libertines也忙单飞去了。Peter Doherty交出的《Grace / Wastelands》居然是张不错的民谣爵士专辑，Nickel Eye早先也转行民谣，Albert Hammond Jr.倒是还记得练吉他，风格却也趋于平缓。只见鼻祖级乐队Joy Division还借电影《Control》重新唤起人们记忆，最大受益者恐怕是Sam Riley，在怀旧潮中他获得了他当歌手时不曾获得过的关注。Joy Division摄影师兼影片导演Anton Corbijn承认，像Joy Division这样的音乐在英国确实已少人关注。经过近三十年的变种和创新，在新世纪初短暂的复兴后，后朋在英国看似重又回归到常态。

在一众追风乐队中，本世纪最被人寄予厚望的后朋乐队当属Franz Ferdinand。除了80年出生的Bob Hardy，Alex Kapranos和他的朋友们都是70后，有着饱经沧桑的脸和丰富的阅历，很清楚怎样的音乐能勾起人们的回忆，让人随之跳舞，醉生梦死，荷尔蒙分泌加速。我们可以很自然地听着Alex说胡话，看MV中占据整个屏幕的口腔却不恶心，看他玩百老汇舞台剧元素时会心一笑，把他们几个头发凌乱的模样当作是充满魅惑力，看Alex们穿着亮橙色的袜子三人排成一行集体踩着节奏跺脚。他们还记得Duran Duran，还念叨新浪潮时期的New Order、Frankie Goes to Hollywood，或许还有Killing Joke？捎带Kraftwerk的强烈节奏？Franz Ferdinand领导青年人发泄情绪，引导老歌迷陷入温柔的回忆。他们还一度是当今流行音乐界里俄国结构主义的最大簇拥，《Take Me Out》和《Matinee》就是套色练习，而《This Fire》和《You Could Have It So Much Better》的封套堪称向现代主义致敬的经典。这岂是Coldplay的平面设计师学得来的？

曾经的那个Franz Ferdinand如今还在，特别幽默有趣味的MV套路，以及机械抽风时的舞台风格都没变。我们愉快地发现，第一张专辑中的音乐路数依然能在第三张专辑中寻到。比如《Turn It On》、《No You Girls》。《Bite Hard》可能是Franz Ferdinand最柔情的开场，Alex一通低吟，但40秒后比任何一首都更加像五年前那个Franz Ferdinand，《Jacqueline》余温尤在。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们最习惯摆出清晰的鼓点，强有力的节奏，简单明快的歌词，以及不断重复的伎俩。顺着听下来，《What She Came For》又是一支奔着“爽快”而去的歌，《Live Alone》也至少达到第二张专辑的水准。

我们知道，《Franz Ferdinand》是张舞蹈专辑概念的摇滚专辑，姿态奔放。而《Tonight：Franz Ferdinand》中讨论的东西也没差多少，全是男生女生间的一夜情事、情感纠葛。如何寻觅到对方，然后寻思着第二天继续这场邂逅。Alex虽写出过有宗教背景的《The Fallen》、人物小传《Jeremy Fraser》和《L. Wells》这样的作品，时不时也会在词中提及心爱的艺术家和老朋友们，但总体而言不是个喜欢引经据典家伙，反倒习惯用最简单的词表现最原始情欲。有时显得精妙，大部分时候显得粗俗，不过许多小细节真是生动无比。比如在手背写上你的名字，颠来倒去的自问自答。但是依然有一通“吻我”、“爱我”的词，连口头禅一样的“La La La…”也被保留了下来（当然，明显比“啦噢嘿喏啊No！”叹词一堆的Kaiser Chiefs胜出一筹，Alex毕竟是个专栏作家，已经37岁的成熟男士）。不同的是，五年前他们唱着“I know I won’t be leaving here with you”，现在唱着“Can’t you let me stay tonight?”五年前意气风发，现在感慨女生不懂男生心。

如此说来，Franz Ferdinand仿佛了无变化，真的如此吗？不然，他们玩得挺起劲。邀来与Kylie Minogue、Lily Allen、CSS、Hot Chip合作过的Dan Carey监制，加入Dub、更多Disco、电子、迷幻，乃至Funk。有些桥段根本听不到吉他，只有Alex的声音和背后更大力的电子配乐。小则在《Live Alone》这样本质很Franz Ferdinand的作品中加了一些古怪的合成器效果，放在以前绝不会这么处理。大则出现了长达8分钟的迷幻实验作品《Lucid Dreams》，后半段索性就是纯粹的电子了。你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Franz Ferdinand。末了还有《Dream Again》这样的柔情小品，拟作更多尝试。但他们涉电讨来的彩头仿佛尚不如Bloc Party多。

众人可能已经忘记了Franz Ferdinand两大主力Alex和Nick McCarthy原先是玩爵士的；Bob画油画出生，20多岁才在Alex熏陶下触摸乐器。他们本就有着扎实的英伦底子，而且对多种60至80年代流行音乐元素都充满兴趣。2006年改走民谣风格时奉献的《Jeremy Fraser》和《L. Wells》是那么出色，《Wine in the Afternoon》又是何等情趣盎然。清脆的吉他弹奏，英伦味十足。但众人仿佛没有忘记Franz Ferdinand翻唱的《All My Friends》（LCD Soundsystem，2007年）有多么糟糕。他们喜爱Hot Chip这样的涉电乐队，可以找来Girls Aloud合作，却不代表可以与曾为Girls Aloud操刀的Brian Higgins合作愉快，也不代表英国听众能接受加大电力的Franz Ferdinand。新专辑忍心抛弃掉几近完美的构成主义封套设计，伴随而来的却是惨淡的销量。在评论界里普遍也就捞个7分，最多8分出头，再没人动不动就给9分以上。尽管《Ulysses》MV里Alex依然英伦腔调十足，却未获得压倒性好评。等到三月还是让最琅琅上口、具有最典型Franz Ferdinand风格的《No You Girls》作主打，号称录制时用人骨作打击乐器，稍带MV中一字排开的女性美腿和臀部，康康舞的动作充斥其间，性感程度比上张专辑过之而不及，极尽煽情之势。

可惜这招也败下阵来，Patrick Wolf一周后推出尺度大得多的男色MV《Vulture》，过之而无不及。硝烟弥漫的流行乐坛看上去就像一个玩乐场所，享乐至上，听的唱的都没什么大胸怀，只要在兴头上就干。这不，多次“篡夺”主唱地位的Nick突然跑去饶有兴致地在Super Furry Animals相当有趣味的新专辑《Dark Days / Light Years》中奉献德语Rap。《Inaugural Trams》听着倒像是经James Murphy（LCD Soundsystem）改良过的New Wave加Dance-punk混合体，这可能是Franz Ferdinand目前想学却学不来的。James今年要拿出纯摇滚的专辑，Franz Ferdinand却在纠结如何加强电子节拍，难道围城一说放在此处也灵验？

不妨假设，如若没有新生代立即顶上，Franz Ferdinand这一抖落可能会标志着英国后朋复兴已进尾声。看热闹的人已散尽，还算坚守阵地的Franz Ferdinand憋闷几年拿出嗲碟一张却有些吃力不讨好，只叹流行乐坛瞬息万变，固步自封肯定吃不开。说句玩笑话，Franz Ferdinand要么继续将后朋坚守到底，满足后朋铁杆们填不满的胃口；要么学Super Furry Animals一招半式，各路风格统统玩到底，听众倒也不挑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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