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GAME 终局
日期:4.14-5.1-我去看的日子为4.24,19:15(仿佛是专门等到结束才写总结一般)
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戏剧沙龙(安福路)
票价:RMB80-我买的是30元特价票
编剧:Samuel Beckett 萨缪尔·贝克特(爱尔兰)
导演:WALTER D.ASMUS(德),与贝克特长期合作,协助贝克特把《等待戈多》搬上舞台,亲自导演了他19部剧目中的17部,与门剧院合作的《等待戈多》曾来沪。
主演:郭京飞,齐白雪,符冲,陈皎莹
为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十周年庆,今年有一系列可以一看的话剧上演,《终局》就是其中之一。这是贝克特最热爱的作品,由莫逆之交阿斯姆斯亲自导演,这部剧也是首次来中国,外加小剧场话剧票价便宜,当然要去一看了。
这次上海的演出用的都是上海本土的演员,四位演员中主要的两位(站不起来和坐不下去的两人)都是2004年才毕业的年轻演员,(这大概也是票价便宜的一个原因)不过已经略有经验,真看不出居然这么年轻。另两位是老演员,不过基本在垃圾箱里,戏份少多了。完全中文的演出,甚至有苏北话,十分本土化。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出票情况不错,(就是不知多少人是像我这样拿着便宜票进来的)有人昏昏欲睡,但大部分人还是很有兴致的,整部剧比我想像中要生动得多,本土化之后还有一些大家都能接受的搞笑之处,这也是我没想到的。记得高中时看《等待戈多》剧本,感觉是很严肃的本子。当时看了剧本很期望能看到演出,可惜错过了,包括所谓原汁原味的门剧院原班人马。无论外界对荒诞剧的评价是高还是低,一直感觉有必要去现场看一部荒诞剧,无论是不是《等待戈多》。剧目的魅力在舞台,不去现场看看评价起来总有些不足。
好在今次总算抓住机会。很短,很简单的剧本。台是一片灰色,配合整个格调。剧情十分简单,整个舞台上可以走动的就一个人。他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基本在不断重复着完成台中央站不起来的人(主人?养父?)的任务。话语也十分简单,简单到失语的程度。尤其是他向垃圾箱中主人父亲喊话的时候。其实还不都是中文,词语简单到仅仅只够表达基本意思。是,不是,等等。话语是串联整部话剧的基础,剧中人大呼语言要消亡了,而正在他们消亡中的语言里,包含了隐喻。虽然有些严肃的话听起来蛮搞笑的,但还是不失一些精彩的地方。那一次次简单重复的动作,一次次相同问题的提问,一件件琐碎的事。垃圾箱中的男人老想着他的粥,而位子上的男人老想着用止痛片的时候到了没有。走动的人老想着他的厨房。这是个充斥着生活中的普通事情的非生活化的环境。到处是编剧直白地告诉你,不再有……了。“父亲”惹得全场哄笑而对台上的人毫不起作用的笑话正像他自己所说,听多了就无趣了。老人家还至多是同一个笑话的重复,而台中央的家伙讲的故事就无趣的多。从一代人到另一代人,不再有幽默了。“父亲”还挂念着自己旁边也在垃圾桶里的老伴,而我们台中央的人只记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台中央,他已经沦落到要凭借玩具狗来聊以自慰。还期望狗站在地上,对他俯首称臣。一个企望做救世主,企望权力和地位的人,企望绝对的中央的人。已经不在有爱与平等了。而我们唯一走动的人是个木鱼脑带的家伙,他的词汇是主人教的,他的生活是主人给的,他几乎自己不能完成好一件事。不再有思想,不再有语言,不再有个人,不再有自己了。不过全剧最大的变革也隐藏在他这里,他不断重复自己会离开,因为他再也不能承受了。而且从不服从和偷工减料到最后一身旅行的行头,对主人的呼唤毫不理睬,我们可以预料他离开的决心以定。改变就是希望。维持那个糟糕的怀着欲望却无能为力,思想和头脑一样瘫痪的状态的最终结果就是和那位垃圾箱中的女士一样,不再有生命了。
当生命还没有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当渴求的变换和移动还有成功的可能的时候,那就是希望尚存的时候。那就不是终局。本局最后的终局是仍然留在这间房间里的人和其他许许多多有类似情况的人的。这是编剧对现代生活的反思,他的不安和最坏情况的假设。看看窗户以外的世界吧,都是不再有生命的迹象。偶尔出现的生命把我们的主人公们吓着,并企图消灭他们。而坐不下来的仆人对待老鼠的方法倒是绝妙,任它去,反正外面没什么活物,存它一个也是必死无疑的。令人担忧的是,同时他自己还向往着出去那不毛之地,那这个结果不是和老鼠一样么?他如何来保证这旅行能带来更好的结果呢?他主人还想着去海上漂泊,不过马上想到会不会有鲨鱼之类,我们的冒险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结束了。虽然如果已没有活物,哪里会有鲨鱼呢?那他们简简单单的瞭望能不能真的把握住外界的变化呢?他们的理想如果尚存的话,面对维持反正已经过了很久的现状以求太平,还是走出去,变革一下,去面对未知呢?
结果老迈的人退却了,年轻的,有体力没思想的人欲离开。但是他最后穿戴整齐还是回到这个房间里来了。我们看见他最后的离开么?我们看见么?一个上梯子总忘记拿望远镜去眺望的人能面对什么呢?他难道不会不知道已经没有吃食了,他需要留在食品柜周围呢?我们看着他的思想形成,看着他抛弃这个腐朽的地方就如看到无数革命家踉踉跄跄上路,而已经老朽的人自足地无奈地回到最初的状态。
说实在话,高度的概括有时候显得有些生硬,不再有上帝了和不再有粥了听上去同样的有某种喜剧意味。而我被他搞得一直在想自己的事。听着台上演员的话,让人想到的是个人的取向,面对无数不再有的事物,面对自己生命中的消逝,面对迟早会来临的那个个人的终局,也许隐藏在末日的无数个人终局而构成的世界的终局,留或不留,我该怎么办?小到眼前的考试,大到未来的人生规划,我不再拥有曾经值得骄傲的东西的时候,我的无力越显越大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非常强烈的无助和迷惑倒是很合该话局的调。当过程成了鸡筋,而最后的结局总没个样的时候,留下?还是换上衣服远走?
编剧没有提到创造新的东西,没有提到具体的行动目标和方向。一切还停留在迷惑中,停留在我们常常有的只想不做中和顾虑中,甚至某些人的贪婪中,感情丧失中。他现在已经和上帝待在同一个时空中,不必再想具体的行动问题,这个课题留待我们继续思索,继续困惑。
谁说这仅仅是产生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东西呢。偶尔空下来,放下生活,放下复杂的言语交际,人心叵测,不真实的真实社会,来听听这些单纯的角色讲没有内容的语言,或许也是一种急需的逃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