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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和价值》笔记

九间_

因为贾曼总是不停地引用维特根斯坦,甚至拍摄了维特根斯坦的传记电影,所以想到去看一点维特根斯坦的东西。手边这本《文化和价值》很薄,都是零碎的笔记,再版过许多次,却依然有错别字,有些句子有点绕。但根据电影《维特根斯坦》的英语对白来看,维特根斯坦一点也不绕,他非常强调语言本身的表现力、所表现的内容与事物本身的实质之间的差距,所以他反而能心平气和地、清晰地把事情讲清楚。特别要强调心平气和。虽然他也难免与人争论,在生活上遇到挫折,但是他读上去和贾曼一样平静。有时候觉得贾曼好像是透明的,融入自然之中,没有棱角,很舒服。而维特根斯坦呢,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一面镜子,他让你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缺陷,而不是将他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在他人的状态上发现,而不是在他自己的状态上发现他人与他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他们都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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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消失不表明人的价值的消失,它仅仅意味着这种价值得到表述。

妥善对待你不喜欢的人,不仅需要本性善良,而且需要非常机敏。

我读到:“……没有几个哲学家比柏拉图更进一步理解‘实在’……”多么奇怪的情况。不可思议,柏拉图竟能走到如此之远!难道我们不能走得更远!是因为柏拉图聪明绝顶吗?

哲学家的行为经常与小孩的行为差不多。小孩在一张纸上胡写乱涂后问大人:“这是什么?”——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大人曾几次给小孩画图画,然后说:“这是一个人”,“这是一幢房子”,等等。后来小孩也涂画了一些线条,问道:那么这是什么?

托尔斯泰:一个事物的意义(重要性)在于它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东西。——这话包括真理和谬误两个方面。一个事物之难以理解——如果它是有意义的、重要的东西——不在于在理解它以前特别需要研究深奥的问题,而在于把对这一事物的理解与多数人希望认识的事物这两者加以区分。因此,最显而易见的事物可以变成最难以理解的事物。必须克服的东西是与意志有联系的困难,而不是与智力有联系的困难。

现在的哲学教师为学生选择食物时不带有取悦他人胃口的意图,而带有改变他人胃口的意图。

我应该只是一面镜子,因为我的读者可以通过这面镜子看到他的思想及其全部缺陷,从而借助于这个镜子将思想端正。

哥白尼或者达尔文的真正成就不是发现了一种真实的理论,而是发现了一种富有成果的新观点。

我相信,歌德真正寻求的不是生理上的色彩理论,而是心理上的色彩理论。

我们可以说:如果人们身体的整个感觉改变了(如果身体的整个自然感觉改变了),他们就只能把这块肿瘤看成身体的一个自然组成部分。否则,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容忍这块肿瘤。

一部作品的光芒是一种美丽的光芒,可是它只有在另一光芒的照耀下才放射出真正的光芒。

防止我们的主张被曲解——或者避免我们的主张流于空泛——的唯一途径,是明确阐述我们关于什么是理想的比较对象——好像是一种标准——的看法,以取代对于这种主张的偏见:即一切事物都必须与这种主张相一致。这是产生独断论的途径,而哲学在这种偏见中就很容易堕落。

解决人们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的途径,就是以促使疑难问题消失的方式去生活。△

生活难以应付这个事实说明,你的生活方式不适合生活的模式,所以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一旦你的生活方式适应生活的模式,疑难问题就随之消失。△

正确地生活的人遇到问题时不会感到苦恼,所以对于他来说,问题不是疑难,而是快乐。换句话说,问题对于他来说是环绕他生活的一道明亮的光圈,不是含混暧昧的背景。 △

关于你自己,你不可能写出比你本人更真实的东西。

灵魂确实被思想撼动了。(风只不过是空气,可是它怎么能撼动树呢?嘿,风确实撼动了树。不要忘记这一点。)

如果一个人仍然不能把握自己,他就不能讲出真理。他不能讲出真理——但不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

表现出希望极度空虚的一个例子是:我希望在一本漂亮的笔记本上尽可能快地写字。我根本就毫无所获。我不希望如此,因为它只会成为衡量我的写作能力的证明。它只不过是一种渴望,即我渴望尽快地摆脱掉我所熟悉的事物:尽管我已摆脱掉这种希望,但是我不得不开始新的渴望,全部事情又只得重演。

经常问“为什么”的人就像站在一幢建筑物前阅读导游手册的旅行者那样。这些旅行者忙于了解这撞建筑物的建造史,以至于妨碍他们观看这幢建筑物本身。

我想起舒伯特临死前想学习配合旋律的事。我认为,他的目的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多懂点配合旋律,而是他想发现他与配合旋律的关系。

要把自然界,而不要把他人的榜样,作为你的指南!

如果白色变成了黑色,有的人会说“它本质上未变”。然而,如果颜色变暗了一成,其他的人会说:“它已完全变了。”

向上帝悔过地开放自己内心而忏悔的人,也对其他人表露自己的内心。人在这样做时就失去了由他的个人威望而带来的尊严,变得像一个艾滋。这意味着,没有职位、尊严或由其他方面而来的差别,一个人只有出于一种特殊的爱,才会袒露自己。一种得以承认的爱仿佛使我们都称为令人厌恶的孩子。

而关于我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的幻想,比起我对我的特殊才能的经验更为持久。

我们可以对不同作曲家的乐曲应用这种原理:每种树都是树这个词的不同意义上的“树”。这就是说,你不应被人们所说的所有这些乐曲的曲调所误解。这些曲调是引导你在不能称为乐曲的事物向另一个你不能以相同意思来称为乐曲的事物的道路上的不同阶段。如果你仅仅注意曲调的反复演奏和音调的变化,那么所有这些构成的东西似乎都处于同一水平。但是,如果你注意这些去掉的内在联系(以及因而具有的意义),你就会倾向于说,假若这样,曲调非常不同于那里的曲调。(它在那里有着不同的起源和起着不同的作用。)

如果生活变得难受,我们就会想到改变我们的生活环境。但是,最重要的和有效的改变,即我们自己的观点的改变,对我们来说甚至几乎不可能发生。我们很难下决心去采取如此的步骤。

审美力是感受性的精炼。但是,感受性并不能产生任何东西,它纯粹是一种接受。

我不能够断定我是仅仅具有审美力呢,还是也具有创造力。我能非常清楚地看出前者,而对后者则不能或只能非常模糊地看出。也许,情况就只能这样,你只能看出你现有的东西,而不能看出你的本来状况。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已足以成为具有独创性的人。因为,任何值得向往的创造力毕竟不可能是狡诈奸计或个人的怪癖,而是正如你所向往的与众不同的能力。

“智慧是灰色的。”然而生活和宗教充满色彩。(我注:参见《浮士德》中的名句”理论全是灰色的,只有生命的金树常青”)

不要使你自己对那些只为你所理解的事物发生兴趣!

我太软弱、太怯懦和太懒散,以致不能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真实的问题是:我恰恰不知道什么样的看法能造福和什么样的看法能贻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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