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与小说道德

看了部分李建军的批评文集《时代及其文学的敌人》。尤其是第三部分。他主要讲了小说的道德。在他看来无道德,没有人文关怀的小说是不健康的。例如余华就不怎么样。可惜在我见到的几段里,但凡他提到的余华的文章都不能算是余华优秀的文章,而有的我还没看过,真是不好说什么。还记得《我胆小如鼠》,《十八岁出门远行》之类,当时很震撼的。余华在小说中没有宣讲道德,但是能看到道德崩溃的现实和有良知的人之间的矛盾。至于往事如烟一类就很是胸闷了。看到那些人与鬼共存的故事,他难道以为他能写出聊斋么?他难道以为国外某些作家在小说中加入当地的传说和神话是闹着玩的么?李建军就事论事后把责任都归结到作者头上。但其实余华的文章也有道德感不淡漠的时候。可能是他学习的对象有问题。

  余华是个“热爱学习”的人。这相当好的。据他说最早学的是川端康成。坏了。看过《睡美人》后我就是感觉恶心。川端康成的描写和人物塑造还有可以学习的地方,但某些日本人有些描写肆无忌惮,可恶之极。看到一排排的村上春树文集,尤其是渡边淳一文集(他还亲自到上海宣传来了)成了畅销书就不是很能理解。他们还只不过是后辈呐。影响太坏了。我第一次看到性描写就是从村上春树那里,最恶心的也是他。

  好在余华没走偏。后来喜欢卡夫卡了。卡夫卡的文章现在喜欢的人不少,评论的人更加多。各种新看法层出不穷。我感觉曾经一度把他的个人经历和小说太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仿佛他这个人本身是读懂他作品的钥匙。当然作者生平对研究他的作品很重要,但如果逼着读者看他的作品的时候都把他和书中的人物等同起来就是扭曲作品。记得一位他的热爱者还拍了《卡夫卡》这部电影,看完我差点晕倒。商业作品果真是商业,果真是奇幻。因为就他本身来说真是再普通没有,没什么好说的,和他的小说世界混杂在一起外加各种商业电影元素内容就丰富多了。卡夫卡其实有令人发笑的魅力,但某人加上道德尺码,让他以苦行僧形象出现,使得他变得忧郁而且艰涩难懂。而他的文集外貌现在也普遍倾向于设计成黑色。真是不明白啊。压箱底的文章也被翻出来了,不明白啊。更加不明白他的追随者残雪在写些什么。买了她一书,可惜真的看不下去。

  那余华从悲惨的卡夫卡这里学到什么呢?不是很明了。我没发现他学了什么。无论结构还是语言或者是什么你想得出来的东西。不过这么说说而已。李建军说他像罗伯 格里耶的学生。李建军认为主要像的是非道德倾向。李建军容不下没感情的动物,而罗伯格里耶在做纯理性的小说实验,自然要打击。而实际上如果余华是罗伯的学生,那也不是个好学生。罗伯格里耶最主要的是文章结构的创新,那是放弃一切的创新,给自己树敌,让自己远离观众的创新。其实除了非道德倾向余华几乎什么优点也没学,物化世界不是他的。李建军这么说估计是针对某几部作品说的。希望是我正好没看过的,要么就是他分析有误。

  再或者是误会。余华学的人太多了,哪里数的过来?非常佩服李建军一个地方就是他把这么些中国当代的小说都看了,很有职业操守。看他这么批评本就没兴趣的人是更加不愿看它们了。这要多谢他。

  一切待余华新作来揭晓谜底。音乐作品官方的评论向来吹上天,而宣传文学作品的官方途径数目正在增加,前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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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关于李建军所说文学的道德问题。他反对上世纪的小说推崇19世纪的小说。比如反对《尤利西斯》。引用到其他人的说法。保罗·埃尔默·莫尔:“在这本书中,我看起作用的不是罪恶的信念,而是被当做真理惟一仇敌的罪恶的终极原则。这种运用潜意识的手法,只不过是企图把这个世界和人的生活退回到无底的混乱的深渊中去。” 而荣格认为“感到受了愚弄”的书“没有任何观点”。他本人看了《尤利西斯》后也是感觉此书被抬到如此高的地位难以理解,整本书远离读者,即便看了也毫无收获。

  不要说这本几乎乱写的《尤利西斯》了。就是他早年用传统现实主义手法写的短篇也能体现他这个人的特点。记得晚上给室友讲《都柏林人》的时候有好几个短篇大家的反映都是小说收尾突然,没看出来要表达什么。这个恶魔本就不想表达什么高深的哲理或者说教一番。《尤利西斯》更不用说。尚且不谈《芬尼根守灵夜》,那大概真是只有物理学家才悻悻相吸的东西。

  淡漠是一种罪恶么?

  托尔斯泰等人已经把那条路走得很完美了,那后人怎么才可以超越?

  实际上我已经厌倦荒诞的东西,让人胸闷的东西。不过笑料一样。小说家是引领大众还是继续开辟新的道路?当然要看到底怎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