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世界尽头的奇遇 / Encounters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2008)
导演:赫尔措格 / Werner Herzog
http://encountersfilm.com
所谓奇遇,不是赫尔措格自己想到要去南极的,一切源起他的好友Henry Kaiser。Henry Kaiser把自己在南极冰面下拍摄的美景给赫尔措格看,极力劝说他来世界尽头走一遭。赫尔措格觉得很美,于是就去了南极。(注意,本片带某探索频道台 标。赫尔措格说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能成行,从新西兰乘个飞机就真到麦克默多站了。事实是,他这回一切从简,更像是顺便拍个小DV纪录旅行经历的旅行者,而 不是大张旗鼓拍电影的大导演。)
南极毕竟是探险的终极之地。这里的美和纯净盖过了一切。赫尔措格一开始怀揣着不少疑问——他到哪里都不会放弃质疑的权利——但很快就融入南极的宁静之中了,气氛融洽,基调偏向轻松愉快,体现赫尔措格式幽默的地方之多,几乎要赶上他的访谈节目了。
在这里,当赫尔措格不自觉问到别人痛处时他会道歉,然后快速跳过去——被他问到痛处再正常不过,但这回他饶过了Henry Kaiser的朋友们,饶过了悲伤、不幸和沉思。当然,完全不问是不可能的。在DVD后附着一段赫尔措格和Henry Kaiser在潜水基地中与潜水员Rob Robbins的谈话。Rob Robbins在给赫尔措格介绍潜水设备,说这些东西关乎生死,要好好检查。赫尔措格马上问,那有没有出过差错?Rob Robbins表示不允许出错。赫尔措格紧逼,那这些年都没有出错过?Rob Robbins于是承认,出过差错,死过一个潜水员,不过现在技术进步了,潜水是非常安全的。赫尔措格顺便问了Rob Robbins,他有没有在冰下迷失过方向——这里的潜水员并不把自己绑在绳索上,不会为了安全放弃自由。Rob Robbins说有过三次。接着赫尔措格就对这三次经历发生了浓厚兴趣。遗憾的是,Rob Robbins不是个言语幽默的人,不健谈,不够放得开,本是很有故事的人,但听上去就像在说每天早晨出门前检查自行车,却不小心擦破过三次皮一样。
于是这段谈话以未处理过的原始面貌出现在附录中,而不是片中。开场前还声明:以下内容普通观众可能不敢兴趣,潜水爱好者可能更感兴趣。
在正片中,赫尔措格有点太收敛。他没有挖掘开任何一个人,只是展现群像。他的重心不在任何人身上,而在于南极。Henry Kaiser在南极的一些好友出现在纪录片中,Henry Kaiser去过的好些地方也被摄入其中。赫尔措格的任务就是到此一游。哈,毕竟在这里乱跑乱逛颇有难度,必须得有Henry Kaiser带领才成。冰下摄影用了两台摄像机,辅助的那台就是Henry Kaiser操控着。音乐是Henry Kaiser和David Lindley负责。又是Henry Kaiser!他顺便自导自演自摄自编了短片《Under the Ice》,背景乐也是他创作并演奏的。这部短片很太美。还记得《Invincible》(噱 头的中文名:纳粹制造)吗?其中有这样一个场景:钢琴师女主角对着几个水母说,它们太纯净了,太美了,我的梦想就是能演奏出能与这个景象相配的音乐。 Henry Kaiser的短片仿佛在为这位女士圆梦:他把镜头长时间对准一个无比优雅,无比美丽的水母。面对此景我只能说,看到水母悠闲地游着,我的内心就平静了, 水母总是能让人彻底放松。恰好水母出现时Henry Kaiser的吉他演奏与之非常般配。这音乐很纯净,完全契合南极冰层下的未知世界。虽然总体而言,Henry Kaiser处理大段音乐时层次感有待提高。
至于冰上,配乐就该多样化了。可能是Pink Floyd,片中有位女科学家用此形容冰层移动时发出的声音。可能要再重些,有一位一旦发现新物种就要开户外摇滚演唱会庆祝的科学家口味偏传统,他的“名 言”是走到哪里都有摇滚乐爱好者,这毫不令人奇怪。这里甚至还有伴着苏格兰风笛和圆鼓进行的驱魔活动。其实苏格兰风笛和一望无垠的冰面也很搭调。事实上, 奇事趣事一堆。一下子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赫尔措格实在是没什么机会抓典型。
南极就像最后一片净土,躲避喧嚣的人和热爱探险的人来到了这里。虽然好几位被采访者提到自然环境的凶险,亦有人提到冰面下的世界是一个恐怖的微型世界—— 赫尔措格说人类和陆上动物们搞不好就是为了逃避那些恐怖的生物才想办法变大、从水里爬到陆地上来。但说这话时,兴致不减,对这片冰河世界的热爱不减。
用片中的话说,这些聚集在南极的人都是职业梦想家。《世界尽头的奇遇》就像是他们的美梦——这个梦自然和终局、尽头联系在一起,但不同以往,没有末世恐惧,没有消极,仿佛一切正重新开始。那只怀揣梦想坚定不移向着远方大山摇摆过去的企鹅,正像怀揣希望在洋面上向着世界尽头划去的人们——这可能也是导演喜欢的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