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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之光》

九间_

书名:八月之光 / Light In August
作者:(美)福克纳 / William Faulkner
译者:蓝仁哲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4年4月第1版

刊于2007年11月《通俗歌曲·摇滚》

《八月之光》居然如此好读!要知道,福克纳的小说不是每篇都能带来阅读上的欢悦。有时候福克纳让你拿起来就放不下,畅快,惊为天人。有时候他大展高超写作技巧,又能晕死你。《八月之光》技术含量没《喧哗与骚动》高,隐喻没《押沙龙,押沙龙!》多,情节没《我弥留之际》惊世骇俗,一贯的意识流手法,一贯冷静的笔触,仿佛平平淡淡,却创作了又一部典型福克纳式小说。

小说从莉娜独自挺着大肚子千里寻夫说起。孕妇楚楚可怜的形象让这个开头吊足读者胃口。但这不过是整个故事的一个旁支。小说结构精巧,我简直想一章一章 地写故事提要,以复述小说,取得再一次的愉悦,而不是写评论。莉娜的故事是最外层,是一个外壳。除了第一章,其它章节都没有把莉娜当作绝对叙述核心来写, 核心在不停地变化。回顾莉娜的过去之后,小说接下来回顾了拜伦·邦奇在杰弗生镇上的经历,并提到卢卡斯·伯奇。然后是海托华在这个镇上的不幸遭遇。五章过 去了,时间依然停留在火灾前后这么几天之内。小说不断变换叙述者,变换视角,补充人物过去的生活。作者让读者和小说签订了某种协议,读者在跨越时空听故 事,同时又在亲历这场谋杀案。从第六章到第十二章,作者花了整整七章回顾了克里斯默斯的过去。在剧情最为紧张的时候,安排了一段最大篇幅的插叙。这几章反 映了美国南方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矛盾,世俗的力量,以及种种社会问题和不公正。这些章节主要从克里斯默斯的视角出发来写,以他为核心。在高密度地描写了克里 斯默斯之后小说按照一开始的次序倒退着把这些铺垫收拢回来。回顾克里斯默斯身世时先讲到了他的祖父,解决克里斯默斯案件时他的祖父母的过去也是率先被提到的。随后回顾了海托华来到镇之前的经历,打开了他的心结。接下来是拜伦·邦奇和卢卡斯·伯奇的了断。叙述主角也从海托华又转回到拜伦·邦奇。最后一章才轮 到了结莉娜寻夫事件。莉娜依然存活在其他路人的眼中,她再次被卢卡斯·伯奇抛弃之后和拜伦·邦奇一起踏上寻找孩子他爹的路程。

克里斯默斯作为得不到爱的典型人物,被爱抛弃,以至于孤僻地拒绝爱,一生生活在痛苦和麻木之中,最终被判死刑。他的故事在小说中占据最核心的地位,从头贯彻到尾,并在中段大力渲染。在这个无爱故事的外层是海托华寻找到新生的故事。他一度独居,和克里斯默斯一样断绝和别人的正当往来,封闭内心,既不祈求 他人的爱,也不向他人献出爱。是拜伦·邦奇,是被莉娜吸引住的拜伦·邦奇把他带出他的世界,是莉娜新生的孩子让他重新找回在社会上立足的可能。最外层的故 事就是莉娜的故事了。拜伦·邦奇是从海托华过渡到莉娜的关键人物。而莉娜是爱与坚定的代表。她寻夫举动的目的看似是找到卢卡斯·伯奇,实际上更具象征意 义。她借这个行为摆脱了自己那个缺乏爱的环境,她用慈爱、宽容、忍耐和任性构筑自己的独处世界。而这个世界又是与社会广泛联系的,不断上路和窝在家里比起 来更精彩,更有寓意。书中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只有这个傻姑娘找到了抗争的武器。拜伦·邦奇也从莉娜身上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进入,然后退出。作者最终选择把读者带离杰弗生镇。给这部核心冰冷地叫人发抖的小说撒了一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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